昨天晚上读加缪,先是读他的《重返蒂巴萨》,没读懂,然后找来《蒂巴萨的婚礼》,读完了后重读《重返蒂巴萨》,才算读懂一点点,没有白费一天的精力。
读完之后,开始写东西,各种查资料,写到凌晨1点多,仍然不满意,但实在是写不动了,才停笔作罢开始玩手机。
今天回过头来,我觉得是因为世界观、人生观、价值观的差距实在是过大,难以跨越,受此冲击之故,写下这篇小小的随笔。
这两篇文章读罢,第一感受就是色彩,极其浓厚的色彩,无与伦比的色彩,就像看了一辈子中国水墨画的人,突然一转身,遇见了梵高的向日葵。不解、震撼、怀疑,就像走马灯一样在脑海里打转。
为什么人家的画风,跟自己如此不同?到底是我们的生活太干枯,还是别人的生活太艳丽?潜意识里,我更倾向于前者。
当他描写春天,我就感觉到阳光像是不要钱地从文字的缝隙间洒落,当他提起暴雨,我就感觉自己眼前一片昏暗,被淋得透湿。
从他的文字之间,流露出丰沛的情感和生命力,让我似乎看到了远古商人的影子,不是经商的商,是商朝的商,对,就是那个被周朝灭了的商朝。
商朝的人敬神,爱酒,商王就是商朝的大巫师、大祭司,负责与祖先们沟通,然后传达给各个封王,以此来维护统治的秩序。
所以,商朝人有一个特点,那就是想象力极度丰沛,爱漫无边际的幻想,你如果去看商朝的文物,特别是商朝青铜器的纹饰,就会发现上面充满了各种各样幻想的神话动物,其风格较为繁复,富有神秘感和力量感。
而抗拒神秘与混乱,相对来说更遵从理性与秩序的周人,他们青铜器的形制就更加规范化,纹饰更加简洁化,功能也更加生活化,从「敬神」转向了「为人」。
这当然是进步,但我们的文化,也因此丢失了一些非常奇妙而瑰丽的东西——想象力。而想象力的缺失,则进而导致了一系列的问题,因为想象力是冒险、探索、荣誉的根基。
如果你读过屈原的诗词,无论是《离骚》、《九歌》,还是《天问》,都一定会被其中真挚的情感、丰沛的幻想所触动,其中各式各样的香草,各个来路不明的仙神,也都让我目眩神驰。
这些文字打动了我们,并让我们记忆犹新,至今都是高考作文中最喜欢被引用的作品,随便拽上两句都带感得不行。
但你有没有想过,屈原为什么能写出这样的作品?我想,是因为他出生并长大的楚国,乃是商朝的遗民。传承了商人神鬼的文化,给这个世界镀上了一层浪漫的气息。
虽然,这一层浪漫怎么看都不合时宜,以至于虽然是春秋时期的强国,却被中原的诸侯视之为蛮夷。直到公元前223年,秦军攻破楚都,楚国正式灭亡。
但有意思的是,楚国虽灭,但我们仍然能够看到商人丰沛的想象力在这个世界上凿刻下的痕迹。
《诗经·商颂·玄鸟》曰:「天命玄鸟,降而生商」,说的是商人的始祖契的母亲,是因为吞下了玄鸟的蛋,怀孕生下了他。按照《礼记·月令》记载:「仲春三月,玄鸟至」,所以这里的玄鸟指的是燕子,也代表了春天。
过去的楚国,就是现代的湖北,也是我出生长大的地方。外地人对湖北人最大的印象就是「天上九头鸟,地上湖北佬」,形容湖北人好战、不团结、精明、轻生死而重恩仇的特性。从玄鸟到九头鸟,这算不算是一种根植于世俗的神话变迁?
更有意思的是,湖北人的口中有句俗语,谓之「不服周」,意思就是不信邪、不服输、不甘心,其源头就是楚人因为三观不同,不服天下共主周天子的管束。我身边的人日用而不知,这算不算也是一种跨越千年的文化传承?
子不语怪力乱神,但不正是由于怪力乱神的想象,这个世界才变得丰富而有趣?在一个物质已经极度丰沛到已经要溢出的世界里,还有什么能盛放我们的生命呢?
所以呀,虽然我很喜欢实事求是,但也向往怪力乱神。就像写实的油画当然不错,但莫奈的花园和梵高的星空不也震撼人心?
真实的,终将朽坏,而虚无的,永恒长存。
参考文献:
1、天上九头鸟,地上湖北佬:是在暗讽湖北人奸诈吗?